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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5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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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5 章

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, 眾人都反應不及,霎時間,連殿內的空氣都凝固了。

季英看著地上的碎玉鐲, 率先開口,語氣都帶著幾分慌張和惋惜:“哎呀,蕙姑姑, 這翡翠玉鐲, 可是皇上賜給我們娘娘的,我們娘娘都舍不得戴,特意給宜妃娘娘做生辰禮的呀。”

這廂季英的話剛落下, 蕙娘便趕忙跪下磕頭, 道:“奴婢一時失手,請娘娘恕罪。”

她雖然心中感到有些不對勁,但眾目睽睽之下,玉鐲的確是從她手裏摔下去的, 更可況季英三言兩語的將皇上都搬了出來,她怎能矢口否認。

蕙娘話音剛落, 安嬪眼睛一轉,搶在宜妃之前開口,“蕙姑姑一向穩重, 今日生辰禮這樣多,怎就偏偏失手, 摔了德妃娘娘的心意呢,更何況還是皇上賞下的。”

此話一出口, 弦外之音便是, 蕙娘故意摔了德妃送的翡翠玉鐲,好下對方的臉面, 而背後指使之人是誰,不言而喻了。

那廂惠妃的臉上,神色也嚴肅了幾分,朗聲道:“這玉鐲是皇上親賞的,這般碎了,真是不該。”

惠妃說完,看向了今日的主角——宜妃。

損壞禦賜之物,可是大罪。

惠妃作為四妃之首,說話頗有分量,其餘妃嬪見狀,都在瞧著宜妃如何處置。

宜妃讀懂了惠妃的眼神,她是要自己嚴懲蕙娘,才能堵住悠悠眾口。

宜妃正思付著如何周旋,就聽見董時寧的聲音,緩緩響起,“額娘,碎碎平安,蕙姑姑雖有錯,可今日是額娘的好日子,我瞧著這玉鐲尚可修補,讓玉匠改成金鑲玉的樣式便是。”

“金鑲玉又是金玉滿堂的好意頭,總不會浪費了德妃母的心意,汗阿瑪更是英明神武,想必汗阿瑪知曉了緣由,也不會多怪罪的。”

董時寧說著,已然來到了宜妃身旁。

惠妃對此卻不認同,掀起眼皮望著董時寧,緩緩道:“九福晉此言差矣,玉雖能補,可人卻不能不懲戒,宮中老人犯錯,看了情面,底下的奴才有樣學樣,這宮裏豈不亂套了。”

惠妃立場堅定,絲毫不動搖,董時寧頓時感覺有些棘手,畢竟她只是晚輩,只能提建議從中說和,卻不能僭越忤逆。

就在這時,胤禟站起身來,邊向董時寧的方向走過來,邊說道:“惠妃母說的是,只是兒臣昔日聽聞,大哥幼時的奶嬤嬤偷懶打盹,忘了給大哥蓋踢開的被子,導致大哥染了風寒,彼時汗阿瑪要將奶嬤嬤趕出宮去,因大哥哭喊求情,汗阿瑪只打了十大板做為懲戒,這大哥,豈不比玉鐲更為珍貴。”

惠妃頓了頓,有些遲疑:“這……”

沈默許久的胤祺,跟著站起身道:“九弟說的不錯,汗阿瑪是念著大哥率真才改了主意,相信奶嬤嬤私下裏,定是對大哥悉心照料的,而蕙姑姑侍奉額娘多年,雖有苦勞,但功過不抵,也是要懲戒一番的。”

胤祺話音落下,跪著的蕙娘連忙接話,“奴婢有罪,奴婢悉聽娘娘發落。”

惠妃囁嚅著嘴唇,這胤祺與胤禟兄弟二人一唱一和的,誇讚了皇上的仁德不說,還將她的大阿哥胤褆,放到了高處,這倒是讓她,不好再說什麽了。

其餘妃嬪見惠妃都閉口不言,也不再多話。

宜妃見狀,眼睛一轉,來了主意,遂朗聲道:“蕙娘,你摔了玉鐲,是糟蹋了德妃娘娘的心意,便跟著季英,去永和宮找德妃娘娘請罪受罰。”

她雖然心中猜測到,是德妃故意設局,但眼下最要緊的是保住蕙娘。

蕙娘跟隨宜妃多年,怎會不知宜妃的心思,立馬應答道:“是娘娘,奴婢遵命。”

話音落下,蕙娘便站起身對著季英道:“季英姑姑,走吧。”

季英楞了楞,看向宜妃,婉拒道:“這,這蕙姑姑是翊坤宮的人,自然是由宜妃娘娘您做主。”

蕙娘真跟著她回了永和宮,便是接了一個燙手山芋,她們娘娘若真是處置了宜妃的掌事宮女,才是落人口實。

“蕙娘雖說是本宮的人,可她犯了錯,本宮絕不會包庇她,你若覺得不好交差,那本宮就親自走一趟,帶著蕙娘去找德妃妹妹請罪。”宜妃說著,已然從檀木椅子上站起來。

她倒要瞧瞧,德妃怎麽收場。

眼瞧著宜妃動了真格,季英頓時便慌了神,眼珠子轉了轉,勸道:“今日是娘娘您的生辰,哪裏好勞動您。”

真把宜妃招去了永和宮,她們娘娘怕是臉都要氣綠了。

宜妃見狀,悠悠然的坐下,憋下心頭的一口氣,發話道:“蕙娘,還不快跟著去。”

這話便是趕人了。

“季英姑姑,走吧。”蕙娘說著,朝著季英做了一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
季英騎虎難下,只得硬著頭皮帶著蕙娘走一趟。

而殿內的眾妃嬪,無聲的用眼神交流著,到了這一步,事情到底真相如何,對於她們而言,已然不重要了。

重要的是,宜妃跟德妃,又鬥上法了。

殿內氣氛沈重,似一潭死水,毫無生氣可言。

端嬪趕忙打圓場,笑吟吟道:“宜妃姐姐,我這茶可都快喝肚圓了。”

宜妃聽罷,臉上頓時浮現出燦爛的笑容,“這可是我的不是了,來人啊,快瞧瞧宴席備的如何了。”

眾人默契的對方才之事,閉口不言。

宴席已然備好,宜妃帶著眾人入席聽戲,而董時寧卻註意到角落裏,被人忽略的東西。

董時寧拿t起托盤裏的兩塊碎玉,仔細瞧了瞧,又試著拼在一起,卻是有細小的縫隙,定是摔在地上之時,掉了不少的微小碎玉粒兒,是以無法重合。

將碎玉鐲放下後,董時寧又拿起了裂開的檀木小盒,心中有些疑惑,這檀木珍貴,質地堅硬,怎麽會因為摔了一下就裂開了呢,莫非……

胤禟尋不到董時寧,便進來找,卻不想瞧見董時寧舉著木盒發呆,“福晉,你在幹什麽呢?”

董時寧將右手食指豎起,放在嘴邊,示意胤禟低聲些。

胤禟環視一圈後,壓低聲音問道:“福晉可是發現了不妥之處?”

董時寧將裂開的檀木盒子,遞給胤禟,“喏,我覺得這盒子有蹊蹺。”

胤禟倒是比她想象的敏銳。

胤禟從董時寧的手中,接過了檀木盒子,仔細端詳,嘟囔道:“這檀木盒子,比尋常的輕些。”

說著,胤禟的指腹,摩挲著盒子的幾處邊沿線,發現了問題的關鍵,“這是特制的盒子,六面木片連接的並不緊密,尤其是底部。”

“我瞧瞧。”說著,董時寧從胤禟手裏接過檀木盒子,睜大眼睛壓低聲音道:“還真是。”

胤禟眉頭微顰,將手擡起,壓在董時寧手背上,一臉認真的囑咐道:“將東西放好,一切等額娘的生辰宴結束再說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董時寧堅定的點了點頭。

那廂蕙娘跟著季英回了永和宮,“撲通”一聲就跪下請罪,打的德妃措手不及。

季英更是硬著頭皮立在蕙娘身旁,轉述宜妃的話。

德妃面色如常,手卻緊緊握著檀木椅子的扶手。

宜妃這一招,可真是夠損。

她若直接處置了蕙娘,平白落下一個刻薄的名聲,若是直接將人帶去乾清宮康熙面前,也是亂了規矩章法。

這件事的內情如何,她再清楚不過了,若是鬧大了,怕是會節外生枝,還不如將蕙娘毫發無損的送回去,也能得一個寬容賢良的好名聲。

德妃是這樣想的,也這般做了。

這廂蕙娘嘴上感念德妃的恩德,可出了永和宮,便直挺挺的跪在永和宮門前,自行罰跪一個時辰,算作懲戒。

長街上人來人往,沒多久,便有宮女與太監,三三兩兩聚在一起,嚼起舌根來。

“這不是宜妃娘娘身邊的蕙姑姑嗎?怎麽在永和宮前跪著?”

“這你都不知道啊,聽說……”

“德妃娘娘就算再生氣,也該顧及著宜妃娘娘、五爺和九爺的臉面啊。”

“誰說不是呢……”

季英見勢頭對德妃不利,趕忙去正殿稟告德妃。

德妃俊眉一擰,將手中的茶盞,重重的放回了原處,連裏面的茶湯都撒了出來,哼道:“真是有什麽主子,就有什麽奴才,宜妃跋扈,一個低賤的奴才,也敢算計起本宮來。”

“娘娘,這宮裏沒有不透風的墻,才這麽會兒功夫,這外面的傳言,已然變成了您故意懲罰蕙娘,好下宜妃的臉面。”季英說到後面,聲音越來越小。

德妃捏著帕子,從檀木椅子上站起來,繃著一張臉,沒好氣道:“她既然鐵了心,要坐實本宮刻薄的名聲,此時若將蕙娘強行趕走,豈不正好合了她的心意。”

季英出聲試探道:“那就讓她這麽跪著。”

德妃有些煩躁,甩著帕子,在屋子裏來回踱步,忽而想到了什麽,停了腳下的步子,擡起那雙明亮的眸子,看向季英,問道:“你先前說,胤祺給宜妃的生辰禮,是親手畫的《子母圖》?”

“是,千真萬確。”季英趕忙回答道。

聽到肯定回答,德妃嘴角彎了彎,已然有了主意,右手食指一勾,示意季英走近些。

耳語罷,季英先是一楞,而後露出敬佩的神色來,“還是娘娘魔高一丈,奴婢這就去辦。”

望著季英離去的背影,德妃悠悠然坐回了檀木椅子上。

視線看向那喝了一半的茶湯時,德妃平和的眸子裏,頓時變得淩厲,那眼底更是流露出些許的狠意來。

宜妃,走著瞧,這一次的勝負,還指不定是誰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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